刘显世、号如周,字经颐,清同治九年农历四月初八日(一八七零年五月八日)生于贵州省兴义县下五屯村。祖籍湖南邵阳板桥。其先祖以贩卖文具进入贵州,在兴义泥凼地方定居,到刘显世这一代,已五世。 刘家发迹,是从刘显世的祖父刘燕山开始的。清嘉庆、道光年间,刘燕山以榨油为业,经营发展后,嫌泥凼地方小而偏僻,就向坝子迁居,先迁纳吉寨,后迁离兴义县城约二公里的下五屯。下五屯地方,群山环抱,土地肥沃,雨量充沛,气候温和,十里平川,是兴义的主要产粮地之一。刘家迁居下五屯后,家业日兴,积累更多,便买下当地卢姓田产四十亩。从此经营土地,靠收租致富,变成了下五屯的乡绅,跨入了地主阶级的行列。 刘燕山有四个儿子:长子官箴,字铭之,又号洪魁;次子官霖,字时之;三子官礼,字统之;四子官德,字茂之。刘显世的父亲刘官礼,行三。刘家兄弟四人,个个体格魁梧,膘悍有力,喜欢习武,性情粗暴;四人都是敢说敢干,说打就动手的火炮人物。兄弟四人且喜欢读书,初涉封建典礼。他们承继父业后,练勇办团,联合乡绅,勾结官府,镇压革命,屠杀人民,称霸一方,建立了盘江刘家小王朝。黔西南州《盘江史料辑》说:“弟兄均魁梧奇伟,胆力过人,附近无不敬畏。刘燕山得诸子之力,家业日兴,渐为下五屯首户。其提倡号召,可以左右人心。”刘氏兄弟,在自给自足的封建社会里,特别是在资本主义发展迟缓的贵州兴义县,商业资本得不到进一步发展。于是遵循封建社会的“以末致富,以本守之”的生财之道;放弃榨油,经营土地,善夺巧取,大肆兼并,逐渐成为下五屯的大户,富甲乡里。 鸦片战争以后,帝国主义列强相继入侵中国,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,割地赔款,使中国的领土完整惨遭破坏。中国社会一步步地变成了半封建、半殖民地的社会。清政府为了支付赔款,加紧对中国人民的搜括、压榨。在那时,人民辛苦劳动一年的果实,一半以上用来交纳繁重的租税。统治阶级的残酷压迫和剥削,激起了人民的强烈反抗。各地人民起义风起云涌,此伏彼起。从一八五一年,暴发了太平天国起义,相继暴发了安徽捻党起义、贵州苗族起义、云南彝族起义……在全国各族人民起义的推动下,一八五八年(清咸丰八年),普安州(今盘县)暴发了张凌翔、马可图等领导的回族人民起义。起义军声势浩大,席卷盘八各县;清军屡遭失败。为扑灭起义军点燃的革命烈火,咸丰皇帝下旨,允许汉族地主举办团练,镇压革命。刘燕山为保住家业,效法曾国藩办团练、沿袭湘军镇压太平天国的故伎,于一八六一年( 咸丰十年),建筑石墙石堡,训练壮丁,办起团练,建立了刘家地主武装。刘官箴等四弟兄从此跨入军界,逐渐登上政治舞台,向人民举起屠刀。刘家靠镇压革命,残杀人民,一步步地朝着封建官僚的阶梯往上爬,每爬一步,都有无数的人民丧生。 一八六一年(咸丰十一年),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由广西进入贵州,途经兴义,刘官箴接受清政府的命令,率团堵截太平军。太平军意在假道北上,所以没有和刘家武装较量;而刘氏兄弟却借此大吹大擂,虚报战功,向清政府请赏。 一八六二年(同治元年),回族起义军攻克兴义府城(今安龙县),杀死知府胡霖澍,安义总兵赵德昌败逃兴义县,起义军乘胜追击,同年九月攻克兴义县城。义军占领兴义县城后,即派部进攻下五屯;刘家兄弟举团据堡抵抗。起义军围攻下五屯七个月,刘军粮尽援绝,就举起白旗向起义军投降。 一八六三年(同治二年)五月,清政府派重兵围剿起义军,并调附近团练围攻。刘官箴、刘官霖兄弟率兵五千人应调,向兴义城会攻起义军;刘官霖在兴义城南门外被起义军击毙;刘官箴在东门外被起义军杀伤。战斗到一八六四年三月十三日(农历二月初六),义军失利退到普安州,才暂告一段落。事后刘官箴因“功”受到清政府的嘉奖,保署安义镇左营游击。 一八六六年(同治五年)六月二十四日,回族起义军马仲部攻占兴义县城。刘官礼、刘官德率军与义军恶战,并从义军手中抢回兴义县城。一八七0年,起义军再度攻克兴义县城后,又被刘家武装反攻。起义失败后,刘官礼以屡破义军和镇压有“功”,被清政府晋升为同知,总办兴义五属团务,刘官德署左营游击。 刘显世的父亲官礼,在屠杀人民的罪恶活动中最为卖力、“功”最高,因而得到清政府的一再提拔和嘉奖:同治二年(1863),保署安义镇左营游击;同治五年(1866),晋外同知,总办兴义五属团务;同治十年(1871),提升知府,赏戴花翎;后来又以抵抗游勇有“功”升滇西候补道,赏赐三品顶戴。 贵州地处偏僻,交通闭塞,同先进省区比较,经济、文化发展缓慢。兴义位于贵州、云南、广西三省交界,是贵州的边远山区,经济文化比较落后。从一七九八年(清嘉庆三年)设兴义县于黄草坝以来,除一八五二年(咸丰二年),邑人胡尔昌中乡试第十六名,为兴义设县后唯一举人外,以后再没有考中一个举人;更没有人进京会试、殿试而取得进士、翰林;当然说不上有任过各省的巡、藩、臬、司、道的人了。刘官礼脱颖而出,官至三品,使横行乡里为所欲为的刘家,如虎添翼,在兴义横行霸道近百年,直到解放前夕。刘家的势力一直影响着地方政局,形成地方大小事务,刘家一言而决。每任知县上任,要先拜刘家;有疑难问题要先请示刘家,否则就行不通。云贵总督李经羲到任时,特意绕道兴义,拜访刘官礼,并恭维他说:“不意贵州有统老其人(官礼字统之),竟有如此韬略!”辛亥革命后,贵阳白沙井街建起了有康有为榜书的“刘统之先生祠”。刘家在当时的显赫由此可见。 刘官礼在镇压起义军的过程中,依靠权势,大肆搜括民脂民膏,大量掠夺土地,翦除异已,称王称霸。对地方乡绅,稍违己意的,轻则臭骂,重则捆绑吊打,甚至诛灭全族。不少被打骂的人,不甘受虐待,愤而出走,从而显达。所以地方上有:“刘统领打一人,发一人”的谚语。兴义纳省戴家,在顶效得罪了刘官德的义子,因而同刘家结下冤仇,被弄得倾家荡产;所办团练,也被兼并。捧乍把总张开业的哥哥张开基、守备李凤才与刘官箴结为兰交兄弟,同治二年(1863),回族起义军围攻下五屯,刘官箴向捧乍告急,张开基率领三百多人前来援救,行至普戛山被义军包围,全部被歼,张开基被俘,凌迟处死。这时,刘家已向义军投降。张开业、李凤才闻讯,认为张开基之死,是由于刘官箴出卖,所以痛恨刘家,发誓要报仇;同治三年(1864)十一月,法国天主教传教士任国柱率新城(兴仁县)教民来兴义。刘家闻讯,怕任国柱带人来兴义作乱,就率兵拦截,双方在马岭发生冲突。教士胡博理根据不平等条约的规定:自由传教、保护教民的特权,向贵州巡抚张亮基提出抗议。张被迫将刘官箴撤职,胡仍不满,又向云南总督劳崇光提出控告。官怕洋鬼子,劳为取媚洋人,暗令地方官吏诱杀刘官箴。地方官利用张开业、李风才与刘家的矛盾,密令张、李在捧乍诱杀了刘官箴。同治五年(1866),刘官礼挑拨张开业与李凤才的关系,先利用李凤才杀死张开业。以后借清廷封官进爵的权威身份,假李凤才勾结起义军的罪名将其处死,并诛灭了张、李全族。 刘官礼对地方官绅尚且如此,对老百姓的残忍就更不用说了。 下五屯共有四千亩稻田,在辛亥革命前后,大部分被刘氏家族巧取豪夺而兼并。 刘官礼掌握团防局,积攒白银近十万两。同时以办学为名,筹划基金。强行没收“匪”、“绝”产为学田,年收学租谷达三十万斤。又划拨斗息捐、称捐、屠宰附加捐、牲牙捐……等为教育基金(据 1928年教育局发表:仅各项捐款可达大洋一万八千元─编者)。 据《兴义县志稿》载:“公(官礼)亲赴各乡筹饷,所至剀陈利害,动以血忱,饷大集。”“公与官绅筹商改修城垣,视历各乡,集绅民相度地势,劝捐巨款,增筑石堡十余处…”。《咸同贵州军事史》记载:“贼过梳,兵又蓖,土匪猖狂真如剃,可怜脂膏无多,又为团长刀割去。”这些本是颂扬刘家功绩的史籍,也不能掩饰刘官礼等对人民的搜刮勒索,肆无忌惮! 人民对刘家的专横跋扈,残杀无辜,义愤无比。云贵总督岑毓英有一次到云贵边境巡视,兴义府属人民拦舆递禀。因岑与刘家同是一丘之貉,都是镇压回族起义而起家的,对老百姓的控诉,就置之不理。同治十年(1871),兴义各属官绅和受害者,以刘家曾投降起义军的罪名上告清廷,案交贵州巡抚查办。刘官礼闻讯,带重金逃往昆明,贿赂云贵总督刘岳昭;刘官德又买通知县吴佐呈报庇护;上下活动,刘官礼不仅没有受到处分,反而取得滇西候补道的官衔。 刘官礼屠杀人民,镇压革命,建立了刘家小王朝后,为巩固其统治地位,培植亲信,收买人心,在兴义县兴办教育。到处招聘名流学者到兴义掌书院,执教鞭。绥阳的雷玉峰、贵阳的姚华、徐叔彝、务川的聂尊吾、都匀的解伯莹以及董北平、熊范舆、张协陆……等都被罗致到兴义任教。 刘显世出身在如此反动的家庭,虽幼曾入塾,然不喜词章,好问军旅。彼曾在兴义笔山书院投拜于当时著名经史学家雷玉峰(廷珍)门下。雷玉峰的经史传授,对于兴义的乡绅子弟影响很深:刘显世后来对宪政党人的特别亲信重用;其弟显治在日本亲身参加改良派;刘显潜热忱于拥护“袁大皇帝”,均与雷玉峰的教育有其关系。有一段史料记载:“雷玉峰、贵州绥阳人,在黔、甚至南方各省都算一个有数的经史、说文学家。刘官礼不惜以重资迎聘来兴义长理笔山书院,为时三年。适张之洞督制两湖,电邀雷玉峰前往武汉长理两湖书院。显潜等以师生谊重,偕显世护送雷玉峰至贵阳,才挥泪话别。雷死于赴武汉途中,寄榇于重庆。后显潜外游京、沪,道出重庆,得知雷柩寄渝,便独力护送雷柩回遵义入葬,雷之感人如此!” 青年时代的刘显世,不似其父性暴烈,有胆略,外貌柔和,性孝友浑穆,能纳人建议,从中取巧。因而有“内实阴险”、“笑面虎”的骂名。辛亥革命前(即刘显世四十二岁前),他在兴义主要从事两件事情: 一、辅佐其父办学。刘显世任劝学所总董(相当于教育局长),分赴四乡,劝导乡绅筹办初等小学。当时乡绅顽固派、老学究坚持八股科举制度,反对西学。他们明里暗里宣传甚么:“读洋书,就要信洋教;信洋教,就要灭祖宗”,“谁不是父母所生的呢?能做无父无君的人吗?”刘显世以其家庭的权威,到各乡宣传科举制度的弊病;主张创办新式学堂,学习西方的科学知识,培养人才。经过辛苦奔走,各乡成立初等小学堂。仅在一九0二年到一九0三年间,兴义建立的初等小学堂达七十多所。贵阳成立通省公立中学,兴义前往投考的共十三人,不仅十三名都被取录,无一人落榜,而且都在前列,不掺杂一名别县考生,轰动全省各界,使兴义一时成为各方之重。辛亥革命前后,兴义以公私费留学的达三十多人。乡绅耆老对刘家崇拜得五体投地,对刘显世尽力吹捧,大力宣染称颂:“精明强干”、“浑厚友爱”、“其嘉惠地方后进者周且至”、“卓有远略”……。 二、辅佐其父办团练。刘氏为其血腥镇压革命,巧取豪夺,涂脂抹粉。在下五屯和跋浪亭后院各修了忠烈祠一座,在下五屯的祠堂上题了一付对联:“结团体成军,乱从此定;为同胞流血,死而犹荣。”刘显世遵循如此庭训,虽十五入邑庠食廪,却热衷于团练,夺功名。广西游勇窜贵州,刘显世放弃举业,代其父招募旧部进行编练,置身军旅,开始其军阀生涯。 光绪二十三年(1897)刘显世二十七岁,代理其父官札办理团练。 一九0一年(光绪二十七年)游勇兹扰罗斛、贞丰等县,刘显世奉命率团应援官军。在安龙、册亨边境遭游勇埋伏,官军大败,安龙失守。刘显世败逃兴义,所率团兵死伤百多人。 一九0二年(光绪二十八年、壬寅),游勇进攻兴义。乡团闻讯,一面向上申报,一面调驻守泥凼的靖边团营中哨到箐口驻防,刘甲耶负责。八月三十日夜,被游勇袭击,四百多官兵全部被坑。后来把死者埋葬在离城约二公里的水井大队背后,群众称这些坟堆叶“白骨塔”,至今还是这么称呼。 九月初五(公历1902年10月6日),黔抚邓华熙接到告急文书,命贵州兵备道张敬甫率兵增援,在兴义城边的七星庙(今三小)一战,张敬甫兵败逃住顶效,兴义城失守八日。游勇转攻下五屯,刘显世兄弟以堡据守,苦战四日未克。十二日游勇撤回县城,是年十月十四日撤离兴义县。人民陆续回城。 游勇本是自行撤走,张敬甫谎报“收复”、“击溃”,得到邓华熙的嘉奖。刘官礼因抵抗有“功”,批准增拨兵一营,叫靖边正营,连同原来的靖边团营,由刘统之任统领,刘显世任团营管带,刘显潜为正营管带,薪饷服装一律由国、省库开支。后来刘官礼因中风,脚不能行,就令刘显世代理其事。刘显世从此掌握兵权。 刘显世家族在与游勇战斗中丑态百出:刘甲耶身为哨所哨官(相当于连长),驻防箐口,却躲在家里;游勇兵至,不予严备,致全哨官兵四百多入,除一人带伤逃回报信得免外,其余全部丧命,而刘甲耶安然无恙;刘显世听说游勇兵渡盘江,骑马到箐口探听消息,才行至横山,听报信的说箐口失守情况,吓得从马上滚下来,四肢瘫软,不敢再走大路,怕碰上游勇兵,被人扶着从小路回家;游勇袭击兴义前半个月,刘家每天用三、四十匹驮马进城驮东西到下五屯,城里团防局的枪弹、台炮全部运到刘家;刘家在与游勇战斗中,打了败仗,刘既升官、又发财,成为笑话流传在兴义民间。 辛亥革命前,贵州人民反清情绪高涨,张百麟、周素园、黄济舟等组织“自治学社”,推钟昌祚为社长,创立《西南日报》,宣传驱逐鞑虏,恢复中华,建立民国,平均地权等,介绍西方的资产阶级革命,得到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、下级军官的同情和支持。唐尔镛、华之鸿、任可澄等组织“宪政预备会”,办《黔报》、《贵州公报》,主张变法,鼓吹君主立宪,拥护帝制,抵制革命,得到官绅的支持和拥护。初期,双方在报上论战。后来宪政党多次向清政府告密,妄图杀害自治党人,未能得逞。 武昌起义成功,革命风暴席卷全国,湖南、陕西等省宣布独立,贵州的起义条件已经成熟。自治党人发展到数万人,声势浩大,贵阳成立了总社,各县成立了分会。在贵阳,自治党人取得了陆军小学堂的学生和干部的支持,得到贵州新军下级干部和多数士兵的拥护;贵州咨议局中,自治党成员占三分之二;贵州教育会中,多数赞成革命;巡抚卫队及巡警道贺国昌、高等审判厅厅丞朱成侯等同情革命。 贵州起义前,张百麟、黄泽霖、陈兰生等分别写信到各县,调集哥老会分子来省,起义之日,有七、八百人抵贵阳。纵使新军不发难于先,而革命亦在所必行。在大好的革命形势下,宪政党人为抢夺革命果实,纷纷投到革命之中。 贵州巡抚沈瑜庆听到新军准备起义的消息后,采取了应急措施:调两个队的新军去防守长寨;调两个队去驻守仁怀,分散了新军的力量;对剩下留守贵阳的新军,间日阅视,严格控制。同时,急电檄调刘显世率兵到贵阳保卫。一面提拔胡景棠、和继圣为城防营的统带,克日募练成军,准备屠杀革命人民。 一九一一年秋,刘显世在兴义连得两次急电。第一次是云贵总督李经羲发来的,令其招募兵丁三千,防滇、黔革命举事。滇军起义,一战成功,刘显世招兵之举告吹。同年九月初 (应是十月下旬) 接沈瑜庆电,刘显世带领徒手团防营兵五百人急驰贵阳。兵分四队:前队官王文华、后队官鄢鼎三、左队官王慎一、右队官袁祖铭。九月十四日(十一月十四日),行至平坝、清镇间的芦获哨时,闻贵阳起义成功,不敢前进,退至安顺驻扎。刘显世准备带队回兴义,前队官王文华出面劝阻,请求将兵留在安顺,伺机应变。王文华说:革命风潮弥漫,贵州光复,乃顺时应人之举,义当赞助,共建殊勋,若回兴义,显示反抗,必遭失败,张百麟与我相识,愿代表本队官兵,前往接洽,表明归附,当兹光复伊始,需才孔急,必获录用,机不可失,望速决定,免贻后悔。 王文华,字电轮,号果严,兴义县下五屯区景家屯人,幼丧父,得母舅刘显世资助,一九零六年,进入贵州通省公立中学,未卒业即转入优级师范选科文科班。在校期间,与自治党人有较多接触,并参加了贵州陆军小学席正铭、阎祟阶等人发起的反清秘密组织,受资产阶级革命思想影响,倾向革命。他劝阻刘显世回兴义,对刘后来的发迹起了重要作用,因而受到刘的重视。 刘显世按王文华的建议:一面派王进省亲见自治党人张百麟,表示态度;一面去函枢密院,试探省方态度,大意是:“本人此次造省,虽系奉沈抚台之命,然对于诸公主张革命,早已心向往之,不谓来迟一步,诸公已先我着鞭,兹欲观光上国,就便晤教,不卜诸公以为如何?行止惟公等命”。寥寥数语,把凶残的饿虎,扮成绵羊,刘显世的两面派面目暴露无余。 张百麟接到刘显世的信后,在枢密院两次讨论:平刚、黄泽霖等自治党人认为刘显世在兴义向来专横跋扈,不易训服,不如因而除之;蔡岳认为刘显世有才,可以利用,令其入省,敢保无他。张百麟以在光复之日,曾宣布兵不血刃而达到目的,认为此时不应嗜杀以贻人口实;并谓刘既输诚革命来归,应予容纳,以示宽宏。经过争论,刘显世被允许入城。 刘显世入贵阳,驻扎在东门外东山、螺丝山、九华宫一带,张百麟见四队(相当于连)兵精壮可用,即令发枪。领得枪械后,虎卧东山,为军政府左翼护卫。 刘显世既入省,不能没有位置。军政府就推他为枢密院军事股股长、黔军第四标标统兼西路巡防统领。原率领的团防营改为第四标一营。营长王文华,下置四个连,连长袁祖铭、王慎一、彭佐卿、刘暾吾(当时编制,一标三营,刘未得扩充,所以第四标只一个营)。贵州的辛亥革命没有经过流血斗争,由于自治党的仁慈,容纳了宪政党人,形成自治、宪政两党共图贵州政权的建立。革命成功以后,两党的斗争再次公开化,政界、军界、大绅和头面人物,不在自治党、便在宪政党。自治党掌握政权后,主要精力集中在维持社会治安、处理日常事务、援鄂、援川等;宪政党则集中全力抓权,收买人心,新建“斌汉公”与自治党的哥老会抗衡,并通过官绅、耆老办团练军,扩充实力,准备篡权。 刘显世住进贵阳,看不起自治党的领导,认为他们无才、激进、干不了大事。更看不惯哥老会成员一头扎包巾,两绺头发分挂两耳,身披鹤衫,腰佩刀剑,称兄道弟。他初到贵阳,人地生疏,便去拜访前清官吏、绅士、耆老,投靠他们,曲意接纳宪政党人。 刘显世虽然结识了宪政党,却有自己的打算。他看到辛亥革命后,人心浮动,公口林立,城中一夕数惊,岌岌不可终日,便组织拉拢一批人,扩大自己的势力;利用自治党人的仁慈,收买军人,招揽一批兴义的留日学生,培植自己的力量。刘显治、熊范舆、唐尔昆等,在云南起义前曾密保刘显世招兵三千镇压革命。云南革命成功后,他们的罪恶昭然。革命军抄了唐尔昆的家,拘留了刘显治、熊范舆等人,请求军政府把这些人正法。刘显世闻讯后,自己不出面,却向张百麟请求发电报给云南,调刘显治、熊范舆回黔。张百麟不知刘的用意,以为调黔人回黔办黔事自可照办。熊范舆得救回贵州,深感刘救命之恩,誓死效忠刘家,以后成为刘显世主持贵州政权的台柱之一。 刘显世在贵阳站稳脚跟后,便伸手向军政府要权,暴露了庐山真面目。他乘军政府派黔军援鄂、援川之机,恬不知耻地请求接办巡防总统,控制贵州军权。由于自治党下级军官的强烈反对,没有如愿。他又请求署安义提督,独霸盘江八属,建立称霸基地,以后再图霸业,也没有成功。再请求署安顺提督,又遭反对……。多次呈请,均未达到目的,刘显世更痛恨自治党。 明的不行,采取暗的,走下面不行就走上面。临时国会召开各省代表会,刘显世闻讯,急电请云南都督蔡锷代选刘显治、熊范舆为代表出席,妄想捞取临时政府的承认后,利用临时国会的招牌进而篡夺贵州大权。他利用云南把贵州当成附属省这一弱点,来实现自己的目的。蔡锷没有识破刘显世的阴谋,代贵州发电给临时国会,并叫当时住在云南的刘显治、熊范舆从昆明出发,参加会议。不料贵州自选代表平刚、文崇高出席,刘、熊到后没有得参加会议,刘的阴谋破产。 刘显世屡遭失败,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,反而更加凶恶,变本加厉,篡权手段“文”的不行,积极准备“武”的。时值云南军政府慨助贵州军政府军饷三万元,枪一千支,子弹五十万发。刘先将一百支好枪运到兴义,武装其乡党子弟;刘显治、熊范舆各在这笔款项中取走五千元。 一九一二年二月二日,由刘显世、任可澄、郭重光等宪政党、耆老会人刨制了“二·二”事件,开始对自治党人进行屠杀。“二.二”事件前,由于宪政党人、耆老会人的挑拨离间,自治党内部产生分裂,造成宪政党篡权的良机。二月二日,宪政党、耆老会兵分三路,刺杀自治党主要负责人。 第一路由谭德骥派数十人攻张百麟住宅,张逃走,杀死彭尔坤。以后张百麟带陈兰生营到贞丰,又被西路巡防军刘显潜部预为堵截、击败,张走广西,赴南京晋见孙中山先生。张在贞丰时住彭家,除彭显丞随张同走幸免外,彭考丞父子、家人全被刘显潜杀害。 第二路由唐灿章率领,伪称押匪犯到总统部,乘机把巡防总统黄泽霖刺杀、分尸。为酬谢唐灿章等,给银三千三百两,后又委唐为紫云参将。 第三路兵去刺杀张泽钧,张逃走,寓居的客人田有光被杀。 “二·二”事变发生时,由于自治党人意见分歧,按兵不动,仅北路统领李立鉴带兵驰援,又被胡景棠营所阻。 事变发生后,贵阳秩序一度混乱,不少的自治党人退出军政府,有的流落外省。虽然如此,自治党仍然掌握贵州大权。宪政党、耆老会的势力与自治党相比,无论政治、军事力量都不足。经过秘密策划,刘显世、郭重光等派周沆、戴戡等到云南,效秦庭之哭,乞师平“黔乱”。蔡锷偏听偏信,不顾自治党人的反对,藉口假道援鄂,派唐继尧率滇军入贵州,对自治党人、新军、哥老会分子和贵州人民进行镇压。 一九一二年二月二十九日,唐继尧到贵阳,扯出在贵阳休息三天、继续北行的幌子。于三月二日,乘黔军不备,攻占各机关。刘显世带兵占领都督府,军政府代理都督赵德全只身逃走。唐继尧的狼子野心,路人皆知。可惜自治党人内部分裂,意见不一,没有进行有组织的保卫政权的战斗;仅北路巡防统领孪立鉴率部据黔灵山抵抗,因力孤势弱,战斗了一天,三月二日夜李败逃。三月三日,唐继尧自称贵州临时都督,革命果实落入其手。这便是贵州人民称之为“亡黔”时期。 唐继尧掌握贵州军政权后,对贵州军民大肆血洗。首先消灭贵州武装,巩固政权。贵州新军第一标的二、三营驻南厂,被滇军包围。新军部分人突围,没有成功,被歼灭。有七、八百新军未抵抗,也被押往螺丝山下,用机枪全部残杀。全省的乡兵一律被解散,其他新军先后被歼。同时,宣布解散自治学社,取消公口,按册捕捉自治党人而杀之。自治党代理都督赵德全、社长钟昌祚、《西南日报》主笔许阁书、分社李永泰……均被杀害。滇军所到之处,流淌着贵州军民的鲜血。 刘显世在这场大屠杀中伙同戴戡、周沆、郭重光、熊范舆、何麟书等配合唐继尧主演了这场血剧。刘显世由于卖力,得到重用,被晋升为陆军少将,贵州军务处处长、军务司司长兼国民军总司令。他的第四标王文华营,唐继尧优予补充,如滇军制改为大队,王文华任大队长,袁祖铭为副大队长。全省新旧巡防营、绿营,一律改为国民军,归刘显世指挥。刘氏垂涎已久的贵州军权,如愿以偿。刘穿着将军服,神气十足地走在贵阳街头,黔人见之,人人侧目。周素园著《贵州陆军史述要》中:“刘氏自洪箴(刘官箴、字铭之,又名洪魁、刘显世伯父)以来,觊觎贵州兵柄,处心积虑,谋之迨四十年,至是始如愿以偿。刘显世起家巡防,濡染既深,已不能接受新军事知识。其从兄显潜等,顽固益出显世下。然欲造成一姓世袭,如播州扬氏,水西安氏之所为。凡黔籍军事人才,或遁迹田园,或甫自外归,皆诬以与军政府有关系,捕而杀之。” 一九一三年,刘显世、戴戡、任可澄、张协陆等宪政党和耆老等并不满足于已得之利,密谋夺贵州大权。唐继尧掌权后,任意扩充武力,军费开支近百万元;贵州财政入不敷出,因而激化了宪政党人和他的矛盾;刘显世、戴戡等联名密电蔡锷,请调唐继尧回滇。 一九一三年九月,袁世凯根据蔡锷电,调唐继尧回滇任云南督军。唐回云南前夕,宪政党人召开紧急会议,保荐继承人。刘显世、戴戡在滇军入黔时与唐继尧水乳相融;显世弟显治和戴久在云南,与滇人关系较深,拥他二人继唐,既还政于黔人,又都是唐的部下,不会被拒绝。这样戴戡就被任命为贵州巡按使,刘显世为贵州护军使。 滇军未行,宪政党、耆老会内部为争权产生分歧:郭重光、周沆、唐尔镛不服刘显世、戴戡分掌军政大权,要求留下部分滇军与之抗衡;刘显世、戴戡、张彭年等则密商,一面急电袁世凯,一面设宴为滇军上中下部队长饯行。唐继尧本想兼两省都督,也愿留下一部分军队在黔。怎奈袁世凯的电报公诸于世,不得已,怏怏率部起程。郭重光、周沆、唐尔镛献计不成,不便留贵阳,随滇军而走。 滇军走后,戴戡和刘显世发生冲突。戴不满足于巡按使的职权,还想进一步掌握军权─兼任护军使。他认为刘显世是“乡巴佬”,软弱可欺,假惺惺地对刘说:“贵州地方很穷,养不了多少军队,我想护军使不必设了,你可以当全省警备总司令,全部军力只要能够维持地方就行了。”刘岂是善良之辈,他同样想独揽贵州军政大权。与戴不同的是,他不像戴明目张胆地干。在当时,军政分开,刘对此并不深为理解,戴和他谈话时,他没有表态,回来召集部下商议,征求意见。大家对刘说:护军使直属中央,警备司令却属于巡按使;将来要向中央或外省说话,警备司令须取得巡按使的同意,并由他承转,大大不便,请刘不要接受戴的意见。副官长某说:“舍护军使而就警备司令,无异媳妇要受双重婆婆的管辖。”刘显世明确护军使和警备司令的职权后,采取果断措施,不通过戴戡就宣布就护军使职。戴戡闻之,大发脾气,骂刘违反他的意见,公开宣称说,迟早要把贵州军政大权抓到手里。 戴戡和刘显世的矛盾产生后,戴积极进行抓军权、分化瓦解刘部下的活动。当时,刘在省的子弟兵大权在王文华、袁祖铭手里,袁与刘的关系不太深,容易动摇,且是一介武夫,无甚作用;王是刘的外甥,又是刘的侄女婿,脑筋空,处事圆滑,若把王说动,夺刘的军权障碍就不大了。于是,戴从王下手。他抓住王好大喜功的特点,经常与之亲近,每周数次和王打牌吃酒,极口称颂王的才能,称王为“公”,奉承王说:“公之未来不可限量!”怂恿王不要寄人篱下,大丈夫要敢作敢为,不要妄自菲薄。戴的说项产生了相当影响,王的头脑开始发热,对刘的尊重不如从前,背后说刘一些小话,称刘叫“老者”。 刘显世智虑短浅,处事迟怠,平时怠于职务,喜欢看小说、为人写点字、打麻将、打纸牌。然而野心大,想“问鼎中原”,善于用人和抓兵权。掌握贵州军权后,在政治上依靠熊范舆、何麟书、张协陆等宪政党人、耆老和清朝残余官僚,建立了所谓“元老派”;在各机关大量安置乡党子弟,亲信随从,架空了戴戡的巡按使;在军事上,他按照办团练的办法,大量提拔亲信和兴义带去的“老一团”的官兵,收买军人,大肆招揽保定生,罗致贵州的日本留学生,建立了“兴义系”军阀组织;他再建陆军,编练六个团,第一团(即“老一团”)团长王文华,第二团团长彭文治,第三团团长吴传声,第四团团长张云汉,第五团团长熊其勋,第六团团长和继圣。人才不足,则请唐继尧拣拨云南讲武学校毕业生来黔补充。以后,刘又接受王文华的建议,把一批日本留学回国的士官生如何应钦、朱绍良、谷正伦、张春圃、李毓华、王纯祖等充实贵州讲武学枝,举办模范营,训练军官,培植黔军新生力量。 戴戡和刘显世争权夺利的明争暗斗中,在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军阀割据时期,戴的小打小闹、小动作,同刘相比,是拣了芝麻,丢了西瓜,最后被刘逼出贵州。 戴戡与刘显世不合,正符合袁世凯的心意。袁早想把贵州抓在手里,只是腾不出手来。当袁解决好川、湘人事后,便图谋贵州。他先委亲信龙建章为黔中道尹,密令相机行事。袁见黔军实力雄厚,不敢造次。召戴戡进京,稳住刘显世,改委龙建章代理贵州巡按使,美其名曰“调解戴、刘矛盾”。龙建章任巡按使后,借职权大肆扩张兵力,封官许愿,委陈官韶为政务厅长,派李焕廷到粤请接济枪弹,拟俟力量充足,再设法除去刘显世,完成袁世凯所赋予的使命。龙的如意算盘未能得逞,因护国运动兴起而告破产。 一九一五年十一月,袁世凯称帝,花了四十二万元做了一身龙袍,用钻石明珠作了一顶平天冠,花二十来万元招选宫女一百二十人,要十四以上、二十五岁以下……。袁世凯的荒淫无耻,遭到全国人民一致反对。当时全国各地掀起反对卖国的《二十一条约》、抵制日货运动;袁世凯称帝,更激怒了全国人民,加速了袁的覆灭。孙中山发表《讨袁檄文》,号召“戮此民贼,以拯吾民”。十二月二十五日,蔡锷在云南宣布独立,举起了讨袁护国大旗,通电全国。 讨袁护国前,刘显世对袁世凯是不满的。龙建章任巡按使在贵州的所作所为刘是看在眼里,恨在心头,在袁的权势下,刘敢怒不敢言。另外,刘将黔军将校报陆军部审批,和继圣、张云汉是巡防旧将;彭文治、吴传声、熊其勋是随唐继尧来黔的军人,过去有军职;而王文华系一个师范毕业生,陆军部认为不合格,不同意,所以黔军将校官衔一个也没有批下来。当时,看军官不是看才能,而是看牌子,看毕业的学校,尽管刘显世为王文华力争,一再说明王的才德,仍不批复,往返多次,刘伤透脑筋。这时,帝制运动兴起,熊范舆向刘显世献策:“投其所好,迎合袁世凯。”龙建章说:“袁总统既有称帝的愿望,我们就拿个皇帝给他做罢。”在这些人的策划下,盗用贵州人民的名义,向袁世凯上书,发表“国民推戴书”,宣称民主共和国体不适合中国国情,请袁世凯晋位中华帝国大皇帝。争姘献媚,得到责世凯的赞赏。于十二月二十一日,即讨袁护国的前四天,袁世凯封刘显世为一等子爵。将校的任命也批下来了,王文华、彭文治、吴传声、熊其勋、张云汉、和继圣、胡锦棠、唐尔昆为陆军步兵上校,其余的也授了官衔。任命下来后,黔军内部分为两派,有的拥袁,有的反袁,有的受命,有的不受命。刘显世、龙建章写了奏折,卑躬屈膝地向袁世凯争宠。事隔四天,云南举义,组织讨袁护国军,要求贵州响应。刘显世在这样情况下,首鼠两端,犹豫不决。刘出于自保,认为袁世凯势力强大,控制全国各省,不会垮台;贵州与云南近在咫尺,又怕滇攻击,如不响应义举,新建黔军不是滇军对手,必然被滇军消灭。他既贪恋袁所封赐的子孙万世爵位,无意反袁;又感到过去屡得蔡的庇护,不能恩将仇报。故一面电告袁世凯,服从中央,准备出兵云南,牵制蔡锷,只是粮械两缺,一时不能行动,请求接济;一面告诉蔡锷说,贵州贫穷,军队素质差,正在整顿所部,相机援应大军。刘的两面派嘴脸,蒙骗了袁世凯。袁由中国银行汇现款大洋二十万元,这笔款和刘在贵州财政厅提取的十万,共三十万大洋,由蔡岳拿到上海,以备今后刘家发生不测之用(由财政厅先提十万元, 系准备反袁失败作贵州要员逃亡费)。 讨袁护国前夕,贵州一部分乡绅、宪政党人、耆老是拥护帝制的,他们假省农、工、绅、商各界名义,一面电请袁世凯对滇用兵路线不要通过贵州,一面推出严仲林、郎云程、寇子春为代表,兼程赴滇劝滇军入黔。刘显世的从兄刘显潜那时任黔西道尹通款北廷,请兵讨贼。贵州巡按使龙建章听到讨袁风声逃离贵州后,袁任命刘显潜为贵州巡按使,封一等男爵,开府兴义。他在水城海龙屯(与云南宣威邻界)大举筑路,大肆募兵,增兵四路,意在阻止滇军,反对护国运动。刘显世的亲弟显治系他的驻京代表,日本留学时参加改良派,积极主张拥袁,当看到讨袁电文,吓得全身发抖,手拿电文如筛糠一样,说不出话来。 贵州军政各界有不少主张讨袁护国的志土,在袁世凯筹备当皇帝时,贵阳私立达德学校接到筹安会送来的启事,复电反对袁世凯当皇帝,列名的有校长聂正邦,教员黄齐生、凌云等二十四人,实为贵州讨袁的先声。贵州宪政党人戴戡、任可澄、张彭年、张协陆等积极赞助讨袁。特别是军队内在王文华的运动下,讨袁护国情绪高涨。王利用模范营的方便,将黔军的军官召集到省,讲清时局,说明讨袁护国意义,大家情绪高昂。团长吴传声对士兵说:“现在是我们报国的大好机会,我与大家一起,宁死疆场,决不苟且偷生,让国贼逍遥自在。”说时态度诚恳,人人感动,准备杀贼立功。 王文华见舅父刘显世犹豫,针对刘的性格特征,采取软硬兼施,逼刘讨袁。王对刘发誓,大意是:“你可急电袁世凯,派王丈华率兵抵御滇军,待我率部向东路出发后,你又电袁说,王文华率兵叛变。将来事成,归功于你,事败,灭我王家一族。”王健安有这样一段回忆:电轮(王文华)云:“目前袁贼妄想称帝,推翻共和,这是国贼,决难容忍。云南业已出兵讨袁,贵州亦不例外,如有反对出兵讨贼的,便是国贼走狗,(取出手枪掷在桌上)就是我们的敌人,就以此(指手枪)对付”。 蔡锷密函刘显世,慷慨其词,陈述大义及利弊关系,王伯群等也力陈起义的好处。刘见贵州军民精神振奋,斗志昂扬,言必称讨贼,他深切地感到众怒难犯,在内外压力下,于是主张讨袁护国。讨袁护国前,刘一面派戴戡去云南向蔡锷汇报,一面布置出兵;为防止袁世凯军队乘贵州出兵后由广西侵入,命张彭年到兴义说服刘显潜,命其招募一团兵力防守黔桂边界。 一九一六年一月二十六日,在省议会旧址召开群众大会,宣布袁世凯的叛国罪行,群情愤激,一致要求宣布独立,出兵北伐,生擒袁氏逆贼,明正典型。 一月二十七日,贵州宣布独立,刘显世为贵州都督,通电全国,出兵响应云南护国运动。同时张贴了刘显世、唐继尧、任可澄、蔡锷等联名发出的檄文,从而奠定了西南的护国大业。檄文的大意是:“本都督不忍四方豪俊无数头颅心血铸造之邦,沦于奸人之手……袁氏纵二、三鹰犬,伪造民意,帝制自为,中外同羞,天人共愤……,顺逆既分,胜负可决……,联合各省义师,共诛独夫,巩固民国”。 贵州宣布独立,贵阳沸腾,全城铺户和居民用红纸大书“巩固共和”四个大字贴在门上,遍悬五色国旗,人民欢声雷动,显示出群众的真正意向。熊范舆、刘显治等反对派,因慑于群众的压力,不敢再公开坦露拥袁的言行,却暗地作了讨袁失败的个人打算。 讨袁护国时,贵州的兵力有六个团和一个警卫营。经刘显世、王文华、熊其勋等商议:认为省内安静,一个警卫营的兵力负责全省治安尽管有些单薄,但还可以对付;便把六个团的兵,全部用于讨袁护国运动,听从蔡锷、李烈钧的安排。 贵州独立后,云南、贵州合组护国军三个军:第一军军长蔡锷,第二军军长李烈钧,第三军军长唐继尧;蔡、李各率所属部队讨袁,唐留守云南。护国军分左右两翼出发:蔡部入川,兼图两湖;李部入桂,图粤、赣、闽。黔军分两路参加:北路司令戴戡,率黔军五、六团由遵义、松坎向川东、重庆方向进军;东路司令王文华,率黔军一、二、三团由贵州、镇远入湘。 袁世凯派北洋军行营总司令曹琨指挥北洋军和四川、湖南两省军队与护国第一军作战;派粤军龙觐光部侵滇,与护国第二军作战。 护国军出师有名,士气旺盛,捷报频传。二月三日,入湘黔军与北洋军马继增师、湘西镇守使田应诏部作战,连克晃县、小关、大关、吴公关、洪江等;二月十日,入川黔军与北洋军第三师吴佩孚部激战于松坎,吴败逃,黔军乘胜追击,兵逼重庆;二月十六日,入湘黔军乘胜攻克麻阳、黔阳、会同、浦市等地;入湘黔军相继攻克江安、南川、綦江等地。黔军神速勇猛,使川、湘军和北洋军不敢正视。然滇黔军共三万人左右,袁军十多万,战幕拉开,滇黔军开始节节获胜,以后袁军反扑,战斗出现对峙不下的局面。 李烈钧部与龙觐光在桂滇边界激战,桂军兵变,护国军挺进百色,广西宣布独立。 全国讨袁风暴不断扩大,广东、陕西、浙江、四川、湖南相继宣布独立,袁世凯无法维持其统治,于一九一六年六月在绝望中死去,讨袁护国宣告胜利。胜利后,黔军整训成为正式陆军;刘显世旋任贵州督军兼省长、陆军中将衔。入湘黔军七月回黔,入川黔军和司令戴戡留川。这时,刘显世在贵州的统治更加巩固了,得意忘形地常对人说:“人们说独当一省的官不好做,我看只不过是象我当年办团的事扩大而已”! 护国之役后,刘显世集团明显地分成两大派:熊范舆、何鳞书、郭重光为首的、刘显世依靠的政治支柱为一派,叫“元老派”;以王文华、王伯群等为首的、刘显世依靠的军事力量为一派,叫“少壮派”。两派从辛亥后滇军入黔时起,就意见不合:少壮派对屠杀自治党人不满,对元老派把持政权有意见,但对王的舅爷无可奈何,认为刘对“元老派”凡事优容和迁就,今后必自食其果;元老派认为少壮派无识无知,夜郎自大,处事专横,久有除掉他们的心意,也碍着刘显世,没有撕破脸。扩国之役,双方矛盾激化。元老派护袁,少壮派讨袁,刘显世采取两面利用的方法缓和了矛盾。护国胜利后,元老派抓住少壮派得胜后的自豪,大作文章,说少壮派翘尾巴,要篡权等,请刘不要姑息养奸,唆使刘夺王的兵权。刘显世觉得王文华的权力太大,以元老派的请求为名,在扩编东路军成师时,命令刘显潜为师长,想削弱王的兵权;少壮派则鼓动入湘的黔军将校反对,电告刘显世,大意是功高的不赏,通敌的提升,真是侮辱黔军,表示不服从命令。刘无法,只好命王文华为黔军第一师师长。经此反复,少壮派更恨元老派。刘显世在黔军军官中的威信也下跌,外侄母舅之争同时公开化。王文华常对人说:“刘、王两家本有世仇,统老(刘官礼)以女侍王家,目的是为调和两姓的矛盾。”当时,封建礼教浓厚,王不这样造舆论而反对亲舅,是为不孝、不得人心的。刘家以刘显治表现最突出,他一提到王便破口大骂。若不是护法运动兴起,两派矛盾得以延缓,否则王的“清君侧”计划一定会提前进行。 一九一七年春初,英国派驻汉口领事窦尔慈来贵州会勘禁烟,刘显世派沈仲勘、陈昭令、陈时济为禁烟专员,委王恩锡为招待员,陪窦尔慈查勘。英国禁烟会勘专使到来前夕,刘显世实行紧急动员,督令各县区保夜以继日铲除烟苗,临时规定各县各地不分畛域,互相抽查。如在他人土地中取出烟苗来报的,引往查实,每株给报信者钱一千文(即银币一元)。一面以金银、白狼皮和省内土特产馈赠英国专员窦尔慈,进行贿赂。窦由武汉经四川重庆到松坎,取道安顺、兴义而后进入云南。窦在贵州勘查后说:“确无根株”。“过去这些地方烟锅陈列,烟雾迷人,今天到来,不再嗅到烟气了。”作出贵州烟毒根除、没有违约的结论。实际这次勘查,并没有认真执行,仅顺路看看而已,大烟并没有禁绝。因为烟税是刘显世维持其统治的主要经济支柱。在取得“禁绝”的合法名义后,刘显世借王文华提出的筹饷方案为名,于一九一八年又开放烟禁,就使烟毒蔓延全省。 一九一七年,刘显世扩编黔军后,为了军队的需要,强将私营“贵阳皮革有限公司”改为军用制革厂,并将一九一二年唐继尧投资十万银元建立的“元纪制革公司”改成“江军制革厂”。同年,为了解决贵阳的照明问题,在上海购买美国制造的75千瓦透平发电机两座及锅炉和设备,投资八万银元。 一九一七年四月,段祺瑞召开各省督军会议,不能出席的督军派代表参加。刘显世派王文华、刘显治为代表参加会议。段祺瑞受刘显治挑唆,不允许王文华出席,虽经刘显世调停:指定刘显治为政治代表,王文华为军事代表,仍不得出席。王愤而邀游京、沪,在上海晋见孙中山先生,参加了国民党,就有了新的转变。 段祺瑞掌握的北京政府,非法解散国会,拒绝恢复约法。一九一七年七月十七日孙中山先生率海军南下广州,揭起护法运动的旗帜,通电全国。刘显世接到孙中山先生的通电,复电拥护。王文华在上海接受孙小山先生的指令,回贵州布置黔军,预防北军侵入黔境,贵州积极准备护法。 孙中山在广州组织非常国会,成立南方政府,孙为大元帅,推唐继尧与陆荣廷为元帅,唐不就职,自称滇、黔、川、陕、豫、鄂六省联军总司令,称刘显世为副总司令,想开创一个唐家王朝,孙中山先生曲意姑息唐继尧,以其不就职,又特委为川、滇、黔三省靖国军总司令,委刘显世为副司令。孙中山先生是想把靖国军拉到护法的旗帜下,维护南方政府。 刘显世对护法义举另有打算,乘护法号召而命掌握陆军兵权的王文华出征,陆军胜,功归于己;陆军败,过归于王。同时,又命其堂兄刘显潜为贵州游击总司令,建立新军,与陆军对峙,另树刘家一帜。 一九一七年,段祺瑞乘入川的滇、黔军与川军刘存厚部交战时,派吴光新为长江上游总司令兼四川查办使,率北洋军四个混成旅入川,又特委川军第一师师长周道刚为四川督军,任命刘存厚为会办,各率所部入滇侵黔;派北洋军湘南总司令王汝贤、两广巡阅使龙觐光围攻粤、桂,妄图一举消灭南方政府,达到武力统一中国。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,王文华率黔军由贵阳、遵义、桐梓入川,第一纵队司令袁祖铭率一、三团攻克黄角桠,兵逼重庆,第三纵队司令张云汉率六团攻江津,战斗二十多日,连克泸、叙、合、富、资、内等县,吴光新退出四川,黔军英勇善战,声威大震。北洋军电请停战,护法军因补充调整,川中战事暂告一段落,双方对峙不下。 一九一八年二月二十日,川、滇、黔护法军攻克成都,刘存厚被逼出川境,黔军护法之役遂告结束。这时的北京政府内部产生分裂:段祺瑞坚持以北洋军的优势兵力征服西南各省;冯国璋企图利用西南军阀的势力抑制段祺瑞,主张维持西南军阀的现有地位。结果,冯的主张占了优势。同时,南方政府内部也发生了尖锐的矛盾,南方军阀唐继尧、刘显世等主张反对段祺瑞,不反对北京政府;为维护自己的地盘,他们阻挠孙中山扩充军队。一九一八年五月,非常国会决议:改组军政府,取消大元帅制,设立政务总裁七人。孙中山虽被列为总裁之一,但是实权在军阀手中,孙中山拒绝就职,离开广州到上海,继续探索建立民主共和国的道路,护法运动失败。 王文华率黔军入川作战,刘显潜在贵州大肆招兵买马,扩充实力。其募兵方法是:大小不论,多少由之,招得一营人的为营长,一连的为连长,自己出人出枪,……这样的招募,造成贵州省内的枪官风潮,不少的乡绅土豪,几天之内,就当上营长、连长。游击军分三路:第一路易筱南(普安人)任统带,管辖水城、威宁、毕节到遵义一带;第二路刘显潜以司令兼任,管辖安顺到兴义一带;第三路王筱珊任统带,管辖独山、都匀到铜仁一带。每路辖四个营,共十二个营,势力范围遍及全省。新招的兵和官不懂军事,刘显潜效法王文华建黔军的方法,呈请刘显世批准,于一九一七年八月成立“随营军事学校”,以刘桂初、黄云白、黄子跃、王兴文等主持训练军事人才。 在护法运动中,广州军政府分裂。取消岑春煊政务总裁职务,补选刘显世为政务总裁,这是刘氏做官顶峰。在这极盛时期,黔军内部矛盾再次公开化。 一九一八年,川、滇、黔在成都会师后,李毓华等六人乘王文华回黔,袁祖铭代理总司令时,电请刘显世任袁祖铭为师长,刘显世把电文转给王文华看,王不允许李毓华等人的呈请。刘显治建议任袁为第二师师长,藉词为:“以示酬勋”,实际目的是以袁制王。三月,王文华回重庆,召开黔军军官会议,将黔军归还建制,仍称为旅,裁撤师一级,架空了袁祖铭这个师长,调袁为总参议。袁怀恨在心,碍着刘显世没有闹起来。李毓华因系发电“请任袁为师长”的领衔人,内调闲职,夺去兵柄。王、袁矛盾发生后,黔军内部产生分裂。 刘显世任南方政府的政务总裁后,元老派和少壮派都垂涎贵州军政大权。两派都希望当省长、督军,为此,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暗斗。 一九一九年,王文华、王伯群弟兄乘全国掀起军、政分治的机会,提议召开一个非正式会议,商讨贵州政府改革问题,推任可澄为会长。目的是叫刘显世让出省长给任可澄,然后叫任下台让位给王氏兄弟。任可澄,号志清,宪政党人,与王文华是师生关系,相处较好,叫他出任省长是想避开外侄逼母舅的社会舆论。王文华的发迹是依附刘家的,刘升一级,王也跟着升一级。现在刘任了总裁,王认为省长一席当然归他。没想到元老派插手。刘显世开始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和目的,同意王召开非正式会议。元老派挑唆刘说,会议目的是逼你下台,交出军政大权。由于元老派作祟,刘对人说:“废督就是逼死我。”拒绝参加会议。会因此开不成,王氏兄弟做了一场空梦,只好另谋夺权方法。 一九一九年,暴发了著名的“五四”运动。王文华乘青年运动高涨,在贵州青年中发动了改造贵州的政治运动,组织了“少年贵州会”,创办了《少年贵州报》、补习学校、开演讲会、演话剧等,全省各地,街头巷尾广为宣传。改造贵州的政治运动声势浩大,吓坏了元老派。他们也采取了一套拉人的办法,组织了一批力量与之抗衡。教育会长之争和柳渝铁路借款问题是两派斗争的焦点。 教育会长任期届满,王文华主张改选,推出符诗容作竞选人;元老派推郭重光继任。两派在选举中展开了激烈的论战,各不相让,纠纷四起,秩序大乱。元老派向刘显世请求支持,少壮派不满,刺杀元老派的政务厅厅长陈廷策,陈受伤。两派第一回合斗争结束,胜负未决。 柳渝铁路借款问题。王文华、王伯群兄弟为了使南方政府调兵方便,建议修筑柳州到重庆的铁路,事前得到刘显世认可,王伯群才代表省公署向外商签订合同。开始讨论草约时,大家并没有意见;到正式签约时,元老派以筑路之外的借款事前没有协商而反对签约。少壮派则以军队粮饷被扣进行反攻,逼迫财政厅厅长张协陆公布收支帐目(黔军入川后,刘显潜等将军饷挪用去建游击军)。双方争论不休,后来张协陆自杀,四川战斗吃紧,王文华返川,这场斗争才暂停。 这场斗争之后,元老派看到危机已迫,一面建议刘显世采取紧急措施整编军队,有的人还用“辞职”来吓唬刘显世;一面推刘显治出面,先行下手夺王文华兵权。刘显治乃一懦夫,胆小怕事,书生气足。他拟好了王文华十大罪状的电文却不敢发,要他侄儿刘刚吾借故路过洪江,把电文交给黔军清乡司令王华裔(筱珊),叫王署名拍发。 一九二0年初,唐继尧想问鼎中原,电告刘显世准备实力,整训军队向北伸展。刘显世也想扩张势力,称王称霸,回电同意。接着唐继尧借口王文华不懂军事,派韩凤楼来贵州代替王文华,控制贵州军权。刘对唐派韩来贵州主持军队事务尚持异议,既不愿黔军落入唐手,又感到借唐治王是一个好机会。 唐继尧的第二次密电被译电员孔宪文交给王文华的译电员谭郁之,王当天得到电文,无心继续在川作战,挥师回黔,进行了“清君侧”的民九事变。 一九二0年十月,王文华对部下说,现在:刘副帅(指刘显世)已经成了一些人的傀儡,一切政务完全由郭重光、熊范舆、何麟书等所把持,黔事已不堪问了。黔军回师前,王与谷正伦等密谋,安排卢焘代理总司令,谷具体执行“清君侧”的计划。一切布置就绪,王借故医病,带着朱绍良、袁祖铭到上海(王怕袁在贵州影响“清君侧”计划的进行,所以带袁去上海),避开外侄逼母舅下野的社会舆论,实是掩耳盗铃。 黔军回黔时,王文华发电报给刘显世,大意是黔军在川作战两年多,经过多次战斗已疲惫不堪,现决意放弃四川回贵州。由卢焘代理总司令,谷正伦、胡瑛为正副指挥,率领部队,主动撤出重庆,陆续回到遵义。刘接到王的电报后信以为真,派侄儿刘敬吾为宣抚使到遵义劳军。刘敬吾到遵义后,见军队整整齐齐,装备精良,与王电轮说的是两样。胡瑛警告刘敬吾说:“你来宣抚,没有其他变化就算了,如果发生变动,你要负责!”刘敬吾又听到对当局大为不满的很多言语后,立即电告贵阳,刘显世接电后,感到不对头,采取紧急措施,发电报给刘显潜、王华裔,命其率部速到贵阳。刘显潜部的张三元、凌国先、王梅村各到一营;王华裔部仅到一个连,想继续调动,巳迟缓不济于事了。 卢焘到省,谷正伦密传王文华的命令,于一九二0年农历十月初一(十一月十日)夜,由孙剑峰和何应钦的警卫营执行“清君侧”计划,先袭击马棚街、福德街游击军,尽俘其众;谷正伦负责监视督军署的警卫部队。他们杀了郭重光、熊范舆和何麟书的子侄等人,枪声响时,刘显世还恍恍惚惚,初认为是外甥的人与同事闹不和,准备出面调停,想不到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,只好决心离开贵阳,返回兴义老家。 刘显世下台,由卢焘代理省长,“清君侧”计划完成。王文华以黔军总司令兼贵州省长的身份在广州再次晋见孙中山先生,孙中山任命他为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,并受命往浙江说卢永祥。 刘显世离开贵阳,以督军的名义设行营于兴义,得张三元、凌国先两个营,企图卷土重来。卢焘闻讯派兵追来,只好逃到昆明寓居。旋膺选为军政府政务总裁,乞请唐继尧出兵援助。因滇军内部矛盾,顾品珍于同年(一九二0年)把唐继尧赶下台,刘只得离开云南回贵州,另图它谋。 刘显世离开昆明后,到处招募旧部,派人到处游说,一心想恢复失去的天堂。曾先后和王华裔、袁祖铭、薛尚铭集议,合力兴兵,因王、薛被黔军击溃未成。 一九二一年三月十六日,王文华被张克明刺杀于上海一品香。张是袁祖铭的老表何厚光所雇派,何又是受袁祖铭、张彭年所指使。王被刺后,贵州一时无主,群雄割据。窦居仁、谷正伦、胡瑛、张春圃、何应钦等五旅争权。同时,袁祖铭、张彭年投靠北洋军政府,在武汉组织“定黔军”。招兵两团组织警卫旅,派人分赴川、湘,假道回黔定乱。 一九二一年夏,贵州出兵参加孙中山的援桂战斗,谷正伦、胡瑛等率部出发;援桂战斗发生变化;谷部团长王天培先到桂林晋谒孙中山,即蒙召见。孙中山先生一向对黔军印象好,垂询贵州情况。时值孙剑峰赶走何应钦,准备拥护谷正伦回黔主政。局势混乱,王向孙中山建议让袁回黔主持,得到采纳。几天后,刘显世的侄子刘禹嘉来见王天培,将刘显世想回贵州主政的意图向王说明,希望王支持。王天培一面电告在汉口的袁祖铭,一面介绍刘禹嘉晋见孙中山先生。经王的说项,孙中山任命袁祖铭为黔军总司令,刘显世为贵州省长。 一九二二年,唐继尧回昆明继续执政。何应钦被逼下台后到昆明准备投唐,刘显世先到,冤家对头相遇,不免激起风波。何应钦到昆明不久,即遇刺,但未致命,仓卒走广东。行刺何的是刘显世子侄辈派兴义姓李的人去执行。何家方面也派唐念益刺杀刘显世,未遂,唐反被杀死在郊外。 一九二二年三月,驻洪江的巡防军东路司令王华裔电请袁祖铭取道洪江,指挥他的队伍定黔;黔军精锐一、二团亦遣人迎袁,袁仅率数十人,短枪二十多支进入贵阳,由于原有黔军陆续举旗投袁,不费气力就赶走了卢焘,夺取了贵州军政大权。 袁祖铭掌贵州政权后,刘显世在昆明要求其履行诺言,袁答复刘氏只能恢复门第,不能恢复政权,曲意慰刘:委张三元、凌国先为团长,刘升昌(暾吾、显世从侄)为旅长。袁的做法,引起刘的不满。此时,滇军驻桂的胡国秀旅不能在广西立足,想回云南。唐继尧事先电告袁祖铭,让胡假道贵州回滇,袁应允。胡部进入贵州黎平、天柱时,袁派王天培去设宴慰劳,乘胡部军官大醉之际,将其部队缴械后遣散。唐借机大兴问罪之师,以支持刘显世恢复贵州政权为名,派其弟唐继虞和张汝骥等率兵二次侵黔。 一九二二年秋,刘显潜已解职闲居兴义。唐继尧电聘他为滇黔边务督办。他于十月初宣布就职,召集旧部,先成立三个团,一个大队,设督办署于兴义县。这时,刘显世在昆明召集流亡的旧部,组成了司令部。腊月中旬(约合1923年二月上旬),唐继尧电嘱刘显潜进兵关岭一带,刘即出兵进驻关岭,左边延伸到郎岱,右边延伸到紫云附近。腊月二十八日,唐(继虞)、张(汝骥)到兴义与刘显潜秘密协商后,次日赶赴前线。滇军入黔后没有遇到阻挡,行抵黄果树附近才和彭汉章的一个营遭遇,激战二日,彭兵败逃贵阳。袁祖铭初听唐继尧出兵,认为唐复主滇政,兵力单薄,无力侵黔,所以没有准备,待滇军兵临城下,欲调兵迎战,已措手不及,只好放弃贵阳,走贵定、铜仁,集中部队后转入川境。这时,刘升昌、易荣黔等刘显潜的旧部摆脱袁祖铭的节制,公开倒向唐、刘。贵州政权第二次落入唐继尧手中。 一九二三年二月二十六日,刘显世复任贵州省长,唐继虞任贵州军事善后督办,张汝骥、刘显潜任会办。刘显世复任省长后,除安顺以西各县由刘显潜掌握外,其余黔东、黔南、黔北均在滇军蹂躏下。滇军所到之处,烧杀抢掠,搜括勒索,奸淫妇女,无所不为,民不聊生。政务皆自由处置,不相关白。黔军拥刘的易荣黔驻毕节一带,吴传心驻独山一带,俱遭吞噬,辗转投向袁祖铭。刘显潜旧部,忠实于刘家的张三元、凌国先等,不堪压迫,散入山谷,栖身绿林,表示不与滇军合作,也不愿投靠袁祖铭。刘显世虽为省长,面对当时糜烂局面束手无策,加上手无兵权,年纪又大,便把军政大权交给侄儿刘公亮处理,自己呆坐公署,甘当傀儡。同年,财政厅厅长唐忠被唐继虞部的某团长白天杀于大街上。唐忠是刘显世的特别亲信,在残破局势下想方设法为刘家统一财政,支撑残局。由于唐忠的被杀,对刘显世刺激很大。刘知众叛亲离,投身荆棘,追悔莫及,神经失常,见人嘻笑,语言无次。一九二四年,宣布退职到云南就医,省长由唐继虞继任。 袁祖铭到四川后,势力再次发展,到一九二五年已拥有五万多兵力,自称川滇黔湘鄂五省联军总司令,就是北洋政府也委为川黔边防督办,大有图霸西南问鼎中原之势。唐继尧畏惧袁的势力,与袁协商,将贵州交还于袁,滇军撤出贵州。袁派第一师师长彭汉章为贵州省长,兵不血刀,二度“定黔”。 一九二五年冬,彭汉章任贵州省长时,刘显世避迹昆明养病,久治不愈。 滇军既去,刘家见靠山已倒,刘显潜、刘升昌率部回兴义,将所有军队整编为一个混成旅,刘新吾任旅长,想俟机再起。彭汉章倾其精锐杨其昌、马明亮、张绍先三个旅暗中对刘氏形成包围,一面与刘氏周旋,使其不疑,布置停当,才在兴义把刘新吾扣留起来,提出缴械命令。刘升昌本可率部作最后挣扎,因刘新吾被扣,投鼠忌器,只好承认缴械。结束了刘氏军阀史。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七日,刘显世在昆明病死,终年五十八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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